一個已經預立拒絕急救同意書的癌末病人，因 DIC（註1）造成大範圍凝血中風，昏迷指數只剩下最低的 3 分，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了。 

這一個月以來，醫療團隊已經在病人身上打了不少嗎啡止痛，因為病人的老公早已看開，只希望能幫摯愛盡可能維持生活品質，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舒服一點。只不過，有醫療背景的妹妹，一從美國趕回來，就和病人的老公在止痛上意見分歧。 

「減少劑量，病人意識或許能清醒點，說不定還能和我們說說話」，妹妹的這句話，讓眾位醫師直搖頭。 「光看 MRI（註2）就知道不可能了。」  不管醫護人員如何溝通，都無法改變病人妹妹的想法，病人的老公終究也因為坳不過她，忍痛點頭，同意減量。 

三小時後，原本寂靜的病房傳來了陣陣哀嚎，當晚值班的我理所當然馬上被 call。 看著、聽著病人的疼痛、憋氣、呻吟和不穩定的 vital sign（註3），我很難過，但醫師堅持請病人的老公打電話給妹妹，要她回來親眼看到病人的痛苦和需要。  妹妹到了後，醫師立刻把嗎啡調回原本的劑量，十分鐘後，病人表情從猙獰變回安寧，呻吟的聲音也變成了熟睡的打呼聲，妹妹看到整個轉變的過程，泛著淚和病人說幾句話後，轉身走出病房，離開之前，跟我說了聲謝謝。 

看到這裡，我反問自己，醫療究竟為了甚麼而存在？？

《Patty Chou專欄》 大醫院小故事，未完待續。

註1：泛發性血管內血液凝固症（DIC，Disseminated Intravascular Coagulation） 是醫療上的急症，其致病原因相當複雜，且死亡率非常高。DIC是一種症狀，而非一種疾病，所以不同疾病引起的DIC，症狀完成不會相同。（摘自中華民國血液病學會網站）

註2：核磁共振攝影。

註3：生命徵象，包含體溫、脈搏、呼吸、血壓。 

圖／flickr cc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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