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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縫裡的陽光:抗癌勇者的愛與信念

隙縫裡的陽光:抗癌勇者的愛與信念-化療

「媽媽,為什麼我身份證上的爸爸欄位是空白的?」
每當面對孩子渴盼的提問,以往的我總會簡單帶過:「你爸爸是一條線啊!」現在,終於到了揭開真相的時候了,因為我可能無法參與他接下來的人生……
三十八歲時,剛好和孩子的生父走到了感情的盡頭,七年來的相處,讓彼此有了更明確的答案,於是和平分手,從此走向不同的人生際遇。
正當以為分開的兩人已經不再有所關聯,不久後,我竟然發現自己懷有身孕!
這件事來得太過突然,完全出乎預料之外,人生規劃於是被迫改變,正當我還在想該不該留下他時,卻傳來孩子的爸爸已經有了交往對象,正在籌措訂婚禮儀,我是不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讓無端的平靜掀起風浪,這個苦就讓我自己承擔吧!
既然這個孩子選在這個時間點來到我的肚腹裡,代表我們有緣,怎麼忍心傷害!
於是,我決心冒著高齡產婦的風險,生下這個孩子,當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孩子也隨著我承受著巨大壓力的推擠,生活在傳統的街巷裡,紙再也包不住火,周遭親友紛紛知道﹁未婚懷孕﹂的事實,所幸得到的多是關心與憐惜。
我暗自告訴自己,不管未來如何,一定要永遠守住這個秘密,放在秘密摺疊的心口,就算沒有父親,我依然可以好好照顧他長大成人。
然而,我卻忽略了孩子成長過程中,一再追問的消息,看著他失望的神情,我的心彷彿又被劃上一道刻痕,難道上一代錯誤的抉擇,就要讓這個孩子永遠陷於迷茫與痛苦的兩難?
崩裂瓦解的九二一
面對這份身世重擔,我變得痛苦、消極,甚至有了逃避現實的念頭,於是把自己關在象牙塔裡好幾年,以為就可以安然度過內心的責問。
直到九二一地震無情的摧殘之下,一個深夜的劇烈搖晃,位於南投鎮竹山鎮的家園,一夕之間化為破瓦殘片,這份清醒的代價實在太高太高。我深深體會到,再多的財富,都經不起一次的天災或人禍,生命如此珍貴,更該好好珍惜當下,我對家人說:「就讓我們一切從零開始吧!」
由於住家完全塌毀,逃離之刻只簡單帶走幾樣家當,復原之路漫長,身為一個單親媽媽,一時之間生活變得更加艱難,南投家扶中心、世界展望會為了幫助度過難關,主動安置國小二年級的兒子,將他暫時送往寄養家庭,為了再次迎接兒子的回來,我必須努力振作,將這個看似崩裂瓦解的家園,重新建立起來。
重建之路,不敵崩壞的身體
當時,總覺得依靠別人的幫助,是一件羞愧的事情,何況是把孩子送交他人養育,後來經過社工員的開導之下,明白自己在金錢上尚且需要別人幫助,但是我還可以用體力和能力幫助其他人,藉此找回自身價值。
經由參與災區的教育課程,我找到一份老人的居家服務和針對弱勢的訪視員工作,工作之餘,我還會到衛生所擔任保健志工,到消防局接受急救訓練當鳳凰志工,正當滿懷無限盼望接回兒子,一步步邁向常軌的重建工作,以為這樣充實的人生可以帶來正向的結果,這一季的花還沒來得及開放,滿地的落葉彷彿預告了有大事即將發生。
那一陣子脖子發現了腫塊,以為只是過敏症狀,只到藥局買消炎藥服用,但一個月後仍不見好;由於擔任保健志工,醫師要我做做健康檢查,經過內視鏡和切片檢查,報告出爐宣告罹患了鼻咽癌。
當下聽到消息,猶如世界末日來臨,腦海想著:「我還能活多久?三個月?六個月?」「國中三年級的兒子怎麼辦?」一連串的驚恐、徬徨,如止不住的淚水侵蝕著我的意志,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想著只有母親的孩子,就要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了,從此再也不能替孩子瞻前顧後,茫茫的人海裡,僅僅國中的兒子,未來的路該怎麼辦?這時竟然浮起一股輕生的念頭:「孩子,你是否要跟媽媽一起走?」
「不行!」在我最痛苦之際,昔日的志工伙伴紛紛前來探望,讓我最為感動的是連當時縣長夫人都前來關心,一直勸導我接受治療,不要害怕,將我拉出恐怖的泥淖。我的耳畔裡縈繞著牧師的禱告聲,心裡慢慢恢復了平靜,我清楚知道現在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孩子真相。
放下恩怨,迎接新生
我放下了恩怨,原諒兒子的生父,引導兒子和生父見面、相認,雖然生父在經濟上沒能幫上兒子,但總算完成一份心願,卸下大石頭的我,內心感到相當平靜。
我明白,唯有勇敢迎接生命給予的責任,才能真正邁向新生。
這段時間,我依然不放棄任何學習機會,持續最喜歡的居家服務督導獄前訓練課程,因為我相信病癒的我,還有許多服務工作等著我。隨後,進入醫院做了人工血管,剪掉三千煩惱絲,開始準備接受療程,三十九次的放射治療和十次的化學治療過程,時間相當漫長。
在我化療住院期間,年老的母親常在清晨六點叫醒孫子,等他上學後,從竹山搭車到台中陪我,每每看到母親孤零的身影,不辭舟車辛苦只為表達關愛之情,我還有什麼可以過不去的關口,於是擦起眼淚,改以笑臉迎對。
我的體重從原先七十八公斤,像溜滑梯一路掉到剩下五十六公斤,因此跟她開著玩笑:「上帝早知道有此苦難,就讓我像北極熊一樣預先囤積脂肪,再慢慢的消耗。」看母親尚笑得出來,我的心情才稍稍寬心。
像煙囪一般黑的脖子
一次次的放療過程,我的喉嚨逐漸燒傷起泡,喪失了味蕾,嚐不出食物的甜與鹹,連甜膩的甘蔗、冰淇淋都毫無滋味,第十五次放療開始,脖子慢慢有燙傷起泡的跡象,呈現煙囪一般的焦黑,猶如燒燙傷的疼痛令人十分難受,頸項的行動也受到限制,聲帶也受到損傷,只能發出鴨子般的沙啞聲響。除此之外,還嚴重影響到了進食,固態食物吞嚥不易,連喝水都有困難,因此開始學習裝設鼻胃管,僅以流質食物維持身體熱量。
一日,兒子放學回家,對我說:「在外面,我不會讓您操心;在裡面,您也不可以讓我擔心。」這句簡單的問候,背後有著沉重的心意,我意會到他的懂事與成熟,不禁紅了眼眶。我允諾他一定把身體顧好。
國中畢業的兒子也選擇建教合作,自己賺錢繳學費;沒有住院的時候,為了忘記痛苦,我再度回到原志工單位,做些比較輕鬆的工作,參加一些職訓課程準備再次的出發。
這一年期間,陸續起泡、燙傷、裂開、敷藥、結痂,往返不斷的程序,彷如浴火鳳凰經過火的試煉,脖子皮膚像洋蔥一層層脫了三次皮,才慢慢好轉。
散發自強光芒的康乃馨
「陳丹霞女士,恭喜您榮獲2014 年自強母親!」
我接獲這份象徵「堅忍不拔」意義深重的獎牌,我知道我做到了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與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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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縫裡的陽光:抗癌勇者的愛與信念》

好書推薦-《隙縫裡的陽光:抗癌勇者的愛與信念》
作者- 台灣癌症基金會
出版社-博思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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