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ty Chou專欄》 

我想，那是我人生最荒唐的歲月。
母親在我大二那年外遇，在我們全家發現時，似乎為時已晚。
事發隔天，我回到學校，在外地照常上課，不是因為我比常人勇敢，而是因為我懦弱，沒有勇氣也不願面對。然而，不去面對，事情在另一個空間繼續上演，我的弟妹們，他們承受了我所逃避的一切，包括了父母親的每天爭吵、父親的自殺（弟妹無助慌亂，打電話給我，我隔著好幾座城市用電話叫救護車）、警察的來訪。

從此之後，我的家變了樣。偶爾想起過去的滿美模樣，我無比錯亂，到底哪個才是真實？
父親為了挽留母親，開始不把重心放在我們這群孩子身上。身為一個父親，此時此刻，該做的難道不是更努力凝聚剩下的家庭成員，因為不能再失去更多了？連最親近且最應該同仇敵愾的人，都不相聚一起取暖，還有誰能夠真正了解我們的內心，沒有，我覺得好悲哀。

長期有著父母情節的我，曾責怪過自己，是不是因為離家去讀了一個令母親鄙視的學校、系所，才導致事發，是不是因為我不願意照三餐讓母親查勤，造成她空虛寂寞難耐，只好向外找愛，是不是因為我？這一切是不是我的錯？

除了紓緩妹妹的情緒，我必須裝做一點都不怨恨的樣子面對母親，我必須在她面前告訴她，我有多愛她，就像過去一樣，而且因為愛她，我不但不會責怪她的所做所為，還會給予無限的體諒和包容。如果我不這麼做，我要面對來自這個我不知道還算不算是家的情緒和崩潰，只會更多。

從來就沒有人想過，我會不會受不了，而我的心裡只是不停得告訴自己，我是大姊，我有義務體諒，明白這一切。
我感激我父母的養育之恩，但同時，我也深深恨著我的父母。
現在兩性關係在我的眼中的價值為何？對我而言，兩性間的親密關係開始有了藩籬；對妹妹而言，婚姻只不過是一張薄紙，一碰就破，沒有任何擔當和保障；年紀最小的弟弟，嘴巴上雖嚷嚷誓死都不要變成像母親一樣的人，但是才剛升國中的他，已經是個腳踏多條船的小浪子。

我想對我的母親說，我恨妳，非常恨妳，但是關於你的背叛，我卻無能為力收拾。現在的家，就像是爬滿了蝨子的袍，就算在人前維持華美的樣貌，虛有其表的底下，是ㄧ堆破碎的殘渣。
我多麼希望自己還像過去一樣，深信愛情與婚姻，但這一切的一切，已經令我害怕，甚至作嘔，彷彿想到就會痛，而那種痛，是一般人難以體會的錐心。

不管背後有多少理由，都不該是一個人外遇的藉口。
母親，我想請問妳，在選擇背叛時，妳是否曾經想過我們的感受，還是大人世界的魚水之歡，跟我們對彼此的情感，是沒有衝突的？如果妳是這樣想的，妳踐踏了我們對妳的溫柔，撕碎了我們對妳的愛。

（以上內容為曾經接受心理諮商個案故事，經當事人同意代筆撰寫）

圖/ 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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