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的保護力 ≠ 打了疫苗，90% 機率不會得病（科學家，你好煩！）
文／miss9 (PanSci 泛科學授權)
疫苗的保護力，指減輕染病的風險。換言之，若處在風險極高的國家（如：大家都不戴口罩、絕不洗手），再高的保護力都藥石罔效。
90% 的保護力，指疫苗組的染病風險，比安慰劑組減輕 90%
疫苗保護力（efficacy，或「有效性」，本文以媒體慣用的「保護力」進行說明）是臨床試驗的關鍵目標，但也是個不易理解的概念。
「疫苗的保護力達 90%」，不代表打了疫苗，有 90% 的機率不會染病；也不意味著 90% 的人不會得病。較合適的說法是：「打了疫苗，染病的風險程度，減少了90%」
▲疫苗保護力（或稱有效性）是疫苗臨床試驗的關鍵目標。圖／pexels
以極端的數據舉例，若保護力達 100%，意指疫苗完全消除染病風險。若保護力 0%，也就是兩組（疫苗組和安慰劑組）的被感染患者人數，完全相同，代表疫苗沒有影響人類染病的機率。（小聲說，負數代表疫苗反而提高了染病風險…）
以嬌生疫苗對抗新型冠狀病毒疾病 / COVID-19 的資料為例[1]，在預防有症狀感染時，疫苗的保護力約 67%（接種後第 14 天起計算）。指在相同的環境下，安慰劑組裡、每 5,000 人中，約 90 人會染病（約 1.8%）；而疫苗組裡、每 5,000 人中，約 30 人會染病（約 0.6%，如圖1。有效性＝[安慰劑組染病率－實驗組染病率]/安慰劑組染病率）。
▲圖 1：保護力/有效性之示意圖。請注意，圖內數據經過調整，詳確數字請見參考文獻 1。圖／參考文獻 1，作者自繪。
在重症保護力上，嬌生疫苗表現如何呢？我們額外專注在「不同年齡層」分組，青壯年的數據顯示，疫苗減少了 80% 重症的風險（或稱「對重症有 80% 的保護力」）；但在銀髮族裡，僅能減少 68% 重症風險。
▲圖 2：對青壯年、銀髮族群的重症的保護力/有效性之示意圖。請注意，數據經過調整，詳確數字請見參考文獻 1。圖／ 參考文獻 1，作者自繪。
快速總結：
「疫苗的保護力達90%」 ≠ 打疫苗後，90%的機率不生病；而是「降低90%的染病風險」。換言之，如果身處在超高風險的國家－人民絕不戴口罩、就是不洗手、沒事就握手親臉頰，那疫苗再有效都是藥石罔效。
95% 信賴區間的大小，可看出科學家對這支疫苗的信心
科學家說保護力 95%，擴大施打後，就真的是 95% 嗎？此時我們（或記者朋友們）應該要舉手問：「95% 信賴區間呢？」
「95% 信賴區間」會各有個上、下限值，以莫德納(Moderna)疫苗為例，它的有效性約 94%，而信賴區間分別約 89% 和 97%。意指「如果重做相同的實驗一百次，約九十五次會發現疫苗的保護力在 89% 和 97% 之間」，也可以暫時視作擴大施打時，最糟的情況下，疫苗的保護力大約在 89%。
若受試族群的人數極少（染病的人數極少），95% 信賴區間的上、下限差距就會非常巨大[3]，其保護力數據的可靠度也需有所保留。以莫德納疫苗在全體受試者和 65 歲以上長者的保護力為例[2]：如表 1，可發現在銀髮族群裡，其母體、染病人數皆極少，因此 95% 信賴區間的差距甚大，下限甚至僅約六成（換言之，對該族群而言，保護力最糟的情況可能僅達六成）。
因此，每個國家審查疫苗時，會設定最低的有效性，同時設定信賴區間的下限值。以美國為例，疫苗有效性至少要 50%，下限值必須高於 30%。下表、圖為近期熱議的疫苗，其全體（不分族群）保護力和其 95% 信賴區間。可以發現，部分臨床實驗的小組，因受試者 / 染病人數過少，導致信賴區間的下限較低，甚至未達三成。
▲圖 3：各家疫苗的保護力/有效性，和其 95% 信賴區間上、下限。
快速總結：
「95% 信賴區間」，是指如果重做一次疫苗試驗，保護力的新數值，應該會落於該區間。而其下限，可視作「最糟的可能性若發生，疫苗保護力最低值」。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這裡。看完這篇後，希望你對「疫苗有效性/保護力」的定義，以及「95% 信賴區間下限值」的涵義有再多一些認識。那麼，未來當我們選擇（如果可以）打那家疫苗的時候，就可以詳加檢視：
● XX 疫苗對銀髮（或：高血壓、糖尿病等符合自己健康情況），的疫苗有效性？
● 承上，其 95% 信賴區間的上、下限值。
願每個人都能打到疫苗。
保持冷靜，繼續前進。Keep Calm and Carry On.
參考文獻
1.Janssen Ad26.COV2.S Vaccine for the Prevention of COVID-19. US Vaccines and Related Biological Products Advisory Committee Meeting. 2021/02/26
2.Lindsey R. Baden, M.D., Hana M. El Sahly, M.D., Brandon Essink, M.D., Karen Kotloff, M.D., Sharon Frey, M.D., Rick Novak, M.D., David Diemert, M.D., Stephen A. Spector, M.D., Nadine Rouphael, M.D., C. Buddy Creech, M.D., John McGettigan, M.D., Shishir Khetan, M.D., et al., for the COVE Study Group (2021) Efficacy and Safety of the mRNA-1273 SARS-CoV-2 Vaccin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DOI: 10.1056/NEJMoa2035389
3.What Do Vaccine Efficacy Numbers Actually Mean? The New York Times. 2021/03/03
作者：miss 9, 蔣維倫。喜歡虎斑、橘子、白底虎斑、三花貓。曾意外地先後收集到台、清、交三間學校的畢業證書。泛科學PanSci專欄作家、故事專欄作家、udn鳴人堂專欄作家、前國衛院衛生福利政策研究學者。
※本圖文由PanSci 泛科學授權轉載※
